近几年，世界各地见证了持续的气候危机向全球自然灾难的极端化演变。一方面是创纪录的高温热浪、森林火灾和干旱，另一方面是四处泛滥的洪水和泥石流。如何应对气候变化，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我们面临的时代之问。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建立在人类与地球之间物质交换断裂的基础上，维持资本主义发展所必须的生产过程与自然保护相冲突。基于此，以各国共产党、工人党和左翼学者为代表的国外左翼力量从不同的视角出发，深刻揭示了全球气候危机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并对21世纪生态治理与社会主义的关系进行了新的探索。

一、资本主义国家推行的绿色政策弊端凸显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主导性思潮，推动着经济全球化进程，同时也催生了诸多全球性问题，其中一个棘手难题便是气候变化。为应对全球气候危机，主张自由竞争和有限责任政府的资本主义国家提出了一系列绿色政策。然而，这些措施不但未能减缓全球变暖的速度，还放大了资本主义制度的缺陷，其弊端遭到了左翼力量的批判。

（一）拉大贫富差距，激化社会矛盾

资本主义国家推行的绿色政策是为垄断资产阶级服务的。欧洲共产党和工人党倡议（Initiative of Communist and Workers' Parties）指出，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签署的各种关于气候变化的协议，实际上只反映了资本家的需求和目标。新自由主义支配下“碳排放交易”事实上暴露了资本家试图将企业的有偿污染合法化、以便继续污染和恶化环境的企图；另外，资本主义国家的“绿色增长”资金也是从工人群体那里拿来的。捷克和摩拉维亚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Bohemia and Moravia）认为，当今世界正处于所谓的工业4.0时代，新自由主义主导的欧盟试图通过大力推广新能源汽车、支付额外环保税费、对超排放量汽车罚款等措施，来降低碳排放量。但是在资本主义社会，这些绿色政策明显都是为了维护富人的利益，扩大了贫富差距。比利时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Belgium）明确指出资产阶级会从“绿色”投资和数千亿政府拨款中获得最大的利益。美国争取社会主义与解放党（Party for Socialism and Liberation）发文称，尽管控制着全球约13万亿美元财富的450家金融组织已经承诺资助清洁能源开发，但由于资本主义内在发展规律，这些投资必将以增加股东回报作为首要目标，确保投资者获得足够的利润。

中下层民众利益遭到严重损害，社会不公加深。英国左翼学者乔纳森·尼尔（Jonathan Neale）认为，碳税对低收入水平的人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与富人相比，穷人在取暖、交通和电费方面的支出占收入比例更大，因而支付的碳税占总收入的比例相对较大，因此更能感觉到额外的经济压力，这也是法国“黄背心”抗议者走上街头表达不满的主因。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大学学者伊芙·克罗瑟（Eve Croeser）指出，资本主义国家所主导的碳交易市场很可能导致一些国家内部土地资源被大规模掠夺用作碳汇，而原来的土地拥有者流离失所，甚至失去谋生手段。英国左翼报刊《社会主义呼声》称资本主义的零排放政策主要是为了大企业及相关利益机构服务，而不顾及普通人的生活。许多普通工人因为驾驶不符合严格排放标准的车辆而面临着新的指控和罚款。“其中绝大多数是低收入的伦敦居民，他们负担不起更换车辆的费用。”

阶级分化日趋严重，社会分裂加深。比利时左翼学者丹尼尔·塔努罗（Daniel Tanuro）认为，气候危机是一个阶级问题，是一个少数得利者与被剥夺的多数者之间矛盾冲突的问题，新自由主义在全球的蔓延，导致资产阶级在世界各地掠夺资源，侵犯了普通人的利益。美国锡拉丘兹大学教授马修·T·胡贝尔（Matthew T.Huber）也认为气候危机是一个关于阶级斗争的议题。气候危机的产生本质上是资产阶级剥削性生产扩张的结果，因此气候斗争不是一场针对那些消耗最多碳的人的文化斗争，而是一场针对那些实际生产化石燃料的人的阶级斗争。欧洲左翼党（European Left Party）分析了一份关于1990年到2015年间气候变化的报告，指出在资本主义分配方式中处于有利地位的富人才是导致气候变化的主犯。该党指出，1990年到2015年期间，温室气体年排放量增加60%，而最富有5%的人口对这一增长所承担的责任高达37%。

（二）环境种族主义兴起，恶化地区冲突

西方国家内部种族矛盾激化，社会治理赤字增大。美国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USA）指出，在美国，多数垃圾场、排放污染的化工厂、被污染的水源出现在少数族群聚居的地方，引起少数族群的不满，冲突时有发生。加拿大新民主党（New Democratic Party of Canada）也强调环境污染和生物多样性的丧失对本国一些少数族群的影响更大，气候变化的后果往往不成比例地由这些边缘化群体承担。例如，加拿大的原住居民、因纽特人、梅蒂斯人的居住地生态恶化问题严重，但他们在加拿大国家权力机构高层中却无一席之地，缺乏发言权，难以有效维护自己的权益，在政府推行的可再生能源项目中也没有公平参与的机会。

发展中国家土著居民的人权受到侵犯。美国社会主义党（Socialist Party of USA）在官网上评论巴西亚马逊地区大火时，谴责资本主义侵犯了该地区土著居民的人权，认为资本主义为追求暴利将土著居民逐出自己的土地，使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甚至失去了人类基本的尊严。美国工人世界党（Workers World Party of USA）则发文称，大部分温室气体是美国、西欧、日本等国家的垄断企业排放的，但是受到严重影响的却是一些岛国的土著居民。土著居民不得不面对森林和沿海生态系统的破坏以及不断上升的海平面等问题。巴西左翼学者克劳迪娅·霍恩（Claudia Horn）批评新自由主义主导的碳交易市场允许发达国家可以通过资助或购买发展中国家的造林项目来补偿他们的超额排放。这种解决方案赋予了森林和领土额外的经济价值，不仅为一些农业领域的跨国公司提供了获取利润的渠道，而且还会导致发展中国家土著居民的土地和森林被掠夺，威胁到他们的生存。

不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进一步强化。美国共产党指出，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是非洲和亚洲的一些前殖民地，然而它们的工业发展所产生的温室气体却是最少的，这些地区的国家不应该承担跟发达国家同样的责任，甚至应该获得更多的补偿。加拿大共产党发表社论指出，西方主流媒体激烈抨击中国和印度模糊关于逐步淘汰煤炭使用的承诺，但却闭口不谈世界上三大资本主义国家——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煤炭使用量占全球50%以上的事实。西方媒体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美国、加拿大和英国等国家正在引领气候正义，对抗造成环境严重污染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然而事实却是，生态危机、战争和不平等是资本主义国家为维持其资本积累和扩张所导致的恶果。哥伦比亚左翼学者卡佳·沃格特（Katja Voigt）等人指出，发达国家虽然承诺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气候资金或投资，但其中70%是以贷款的形式，增加了受援国的债务负担。瑞典学者安德列亚斯·马尔姆（Andreas Malm）提到，中国在过去15年里的碳排放量爆炸性增长，因此经常受到指责。但实际上中国生产的商品是在世界其他地方消费的，尤其是在西方。

二、资本主义是全球气候危机形成的根源

温室效应所造成的气候变化已经对人类和自然界产生了广泛的负面影响，如不加以控制，将会导致生态系统和社会发展产生严重、普遍和不可逆的危机。在国外左翼力量看来，资本主义对利润的无限追求是造成全球气候危机的根本原因，不进行彻底的社会变革无法解决这一危机。

（一）资本主义发展建立在对化石燃料过度开发基础上

化石燃料的使用促进了资本的快速积累。大多数左翼政党和学者都指出，自工业革命以来，正是化石燃料的使用加速了资本主义发展进程，而后者无休止的扩张和积累，以及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利润的非理性逻辑，却将地球推向灾难深渊的边缘。例如，英国左翼学者马丁·恩普森（Martin Empson）和伊恩·拉佩尔（Ian Rappel）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本质上是一种化石燃料系统。化石燃料之所以成为资本家的首选能源，是因为它们让资本家摆脱了由于对水资源的依赖所受到的地理限制，并且还获得了大量的城市人口作为新的劳动力来源。据统计，2019年，单美国就有63%的能源来自化石燃料；而全球能源生产及其运输所产生的温室气体则占排放到大气中的温室气体的3/4。罗莎·卢森堡基金会学者泰特·劳伦（Tetet Lauron）等人也认为，全球气候危机本质上是基于化石燃料开采的资本主义持续扩张所导致的危机，只有放弃化石资本主义作为我们社会经济的基础，气候外交才能发挥作用。

化石燃料的使用深化了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安德烈亚斯·马尔姆指出，蒸汽机的应用是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但英国棉纺工业从水力向蒸汽的转变并不是因为水资源稀缺、昂贵或者技术效率低下，而是因为蒸汽的使用能够使资本家更好地剥削劳动力，控制工人。“从一开始，化石燃料所产生的力量在意义和性质上都是双重的”，因为蒸汽的出现“是某些人对抗其他人的一种力量形式”。英国左翼作家卡米拉·罗亚尔（Camilla Royal）在其《对自然的掠夺：资本主义与生态断裂》一书中指出，在资本主义的统治下，人类和自然环境是财富的来源，但只有工人的劳动才能产生价值，自然世界中的非人类元素并不能产生价值。资本主义通过剥削劳工来掠夺自然资源，化石燃料的使用便是这种剥削的结果，又反过来促进这种剥削。

（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治理气候变化问题间存在张力

资本主义对利润的追求优先于生态保护。美国“左翼之声”网站称，资本主义不愿意实际上也没有能力采取措施终止气候危机。因为这场危机本质上是资本主义的副产品，消除危机的同时也会威胁到基于利润和剥削的资本主义体系。美国洛杉矶国立大学社会学家卡尔·博格斯（Carl Boggs）批评资本主义的绿色政策是自由主义的幻想:生态的可持续性发展与无穷尽的资本积累、增长和剥削在逻辑上是不相容的。马丁·恩普森和伊恩·拉佩尔指出，正如马克思所言，资本主义在人类社会与自然之间的新陈代谢中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断裂。这种“代谢断裂”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资本主义是一种只对利润最大化感兴趣的生产体系，其驱动力是资本家对积累更多财富的不懈追求。美国社会主义党也认为，无论是全球气候变暖还是社会不平等问题，资本主义都没有办法解决。这是由于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都是逐利的。

资本主义奉行“短期主义”策略。英国左翼学者克里斯·索尔特马什（Chris Saltmarsh）指出，资本主义的碳零排放政策如同其他针对气候变化的举措一样无效，因为资本主义始终是“短期利益胜过安全和正义”。马丁·恩普森也提到了资本主义短视的本质，以及由此导致的制度性竞争和无效率现象，这种状况意味着资本主义最终只会造就不可持续的社会发展模式。俄罗斯联邦共产党（Communist Party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认为，今天大部分地区盛行的资本主义是一个受以攫取最大利润为主要目的的市场规律所支配的社会。在这种社会形态中，一切事物都变成了商品，金钱成为衡量人际关系的主要标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意味着肆无忌惮地开发自然资源，而不考虑对环境造成的恶果，甚至资本主义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承认，通过资本主义固有的掠夺性方法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迟早会导致自然资源过早枯竭，引发世界生态危机。

绿色资本主义无法解决资本主义增长方式与阻止气候变暖之间的矛盾。伊芙·克罗瑟指出：“如果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今天创作《共产党宣言》，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这样开始：‘一个幽灵，一个叫灭绝的幽灵，正在困扰着人类社会’。”她认为，人类面临着由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扩张引起的环境、生态、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复合危机。在这种危机中，体系的“无法治愈的结构性矛盾”日益尖锐并威胁到统治阶级的霸权。资本主义社会内部对威胁到其财富和权力的隐患并非视而不见，绿色资本主义的支持者推出了各种旨在拯救资本主义制度的计划。但是，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通过各种手段反对采取任何行动来应对气候变化。石油天然气行业和大型农业企业联合金融机构正在试图破坏全球经济“脱碳”计划。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学者米里亚姆·梅斯纳（Miriam Meissner）和费德里科·萨文（Federico Savin）认为，寻求既能促进经济增长又能摆脱负面生态影响的绿色资本主义是不现实的。“在气候危机的背景下，刺激经济进一步增长就像是举办野生的新冠病毒派对，同时给所有参加派对的客人提供可口的、可能会降低感染率的维生素药片。然而，这种方式会导致更大的灾难。”欧洲左翼党发布的《欧洲资本主义绿色协议的替代方案》公开宣称绿色资本主义是一个错误的目标。资本主义国家在市场控制、目标设定、制度制定和资金分配等方面的矛盾尖锐化表明，实现绿色增长的前景并不乐观。

（三）资本主义体制下技术创新无法解决气候危机

技术创新是为资本利润的最大化服务的。约瑟夫·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在《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一书中指出，资本为保持和提高利润率而不断改造生产资料，即通过大规模创新淘汰旧的技术和生产体系，并建立新的生产体系，最终形成了一种“创造性毁灭”的趋势。这一观点也被许多左翼组织和学者所接受。例如，欧洲共产党和工人党倡议在其2021年的公开文件中明确指出，垄断企业是以利润和对工人的剥削程度为根据来决定是否将新技术整合到生产中，而这种以攫取利润为基础的资本主义发展恰恰是导致自然资源枯竭和环境恶化的根源。

资本主义阻碍一些有利于解决二氧化碳排放问题的新技术实际应用。美国左翼学者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指出，很多人认为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解决环境问题的标准方法就是引导技术向较良性的方向发展。然而，当下有些技术已完全发展到了实用的阶段，资本主义却只会根据利益来决定是否推广。例如，现代化的运输手段的发展完全可以减少私人汽车的使用。但是，资本积累的驱动促使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走上了最大限度依赖汽车的道路，因为这是创造利润的最有效的方式。汽车工业及其相关行业目前仍然支撑着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积累。另外，资本家积极促进开发的是那些能为资本带来巨大利润的能源，而不是那些对人类和地球最有益处的能源，太阳能当然不属于前一种。

三、社会主义制度是解决全球气候危机的根本出路

国外左翼力量认为,要想解决全球气候危机，必须沿着社会主义方向改造社会生产关系。因此他们也积极宣传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推动本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

（一）社会主义制度能更有效应对气候危机

社会主义制度更有利于实现可持续发展。欧洲共产党和工人党倡议在2021年提出，只要生产资料私人所有制存在，全球环境就会继续遭到破坏，而社会主义以中央计划经济和满足群众需要为标准，赋予了劳动者保护环境的力量和现实可能性，人类对自然的有意识的、有计划的影响才能实现。只有社会主义——一种人类必须肩负起责任、停止破坏全球生态的社会主义，才能真正建立起有利于环境保护的经济体制，并让全世界所有劳动者过上可持续和健康的生活。美国共产党强调要解决生态问题、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要根据整个社会的需求以及环境保护的要求制定政策，而不是以私有财产和利润作为决策依据，生态问题的永久性解决方案是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制度更有利于可再生能源行业的发展。欧洲左翼党明确表示，实现清洁能源转型必须以国家规划和公共部门参与为基础，以确保能源可持续发展。如果没有类似的能源政策工具作为保障，该行业就可能出现大型跨国公司和风险投资基金疯狂涌入的局面，造成严重的投机泡沫（比如西班牙）。除了新能源行业，其他行业（如住房、交通、农业等）的公共部门也应当制定相应的政策，并鼓励公民、研究人员、非政府组织、工会等积极主动参与到决策中。

（二）社会主义制度更能维护人民利益

社会主义制度能够保障绿色政策对人民负责。美国争取社会主义和解放党认为，要想解决气候变暖问题，必须将能源部门和金融机构国有化，将这些机构从工人那里窃取的财富直接用于实施减少碳排放的政策。美国“左翼之声”发文称，人类要解决生态问题，就不能只局限于局部的政策改革，而是要实现彻底的制度变革，为社会主义而斗争。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中，自然资源才能够真正为人民所拥有和使用。

社会主义民主可以保障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法国学者迈克尔·洛伊指出，生态社会主义的核心是民主的规划，即由民众而不是资本主义市场或是苏联式的计划经济部门对经济进行主导。首先，它从资本主义制度的“经济法则”中将人们解救出来；其次，生态社会主义意味着大量增加自由劳动时间，为劳动人民在经济和社会层面参与民主管理提供基本条件；最后，民主的生态规划意味着社会拥有决定自身命运的自由。美国社会主义党发文称，解决气候危机等一系列环境问题的唯一出路是社会主义民主：“马克思向我们表明，除非我们能够创造一个真正的民主社会，抛弃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的虚假民主，否则人类无论是作为个体还是一个物种，都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该党认为，资本主义快速的发展只会造成更为严重的环境破坏，只有社会主义民主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三）全球气候危机突出实现社会主义的重要性

必须由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福斯特指出，由于技术本身（在现行生产方式的条件下）无助于我们摆脱环境的两难境况，所以我们要么接受威廉·斯坦利·杰文斯（William Stanley Jevons）的结论（即技术的进步对生态环境的改善并没有帮助），要么选择一种他从未触及而且显然也从未想到过的替代方案：沿着社会主义方向改造社会生产关系。美国生物学家巴里·康芒纳（Barry Commoner）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技术——而不是人口增长，导致了环境破坏，因此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某种社会主义”是现实的替代方案。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代表人物保罗·斯威齐也指出：“虽然我相信，至少是原则上相信，在目前的垄断资本主义体制框架内有一些治标的药方，但我认为，如果社会秩序不发生根本变革，城市结构和整个社会关系的根本变革（或同等程度的生产与消费结构的巨变）就不能实现。”

生存危机迫使人民选择社会主义。英国左翼学者亚历克斯·卡利尼科斯（Alex Callinicos）强调，气候变暖是资本主义破坏自然界导致的最严重的灾难。气候变暖所造成的生存危机迫使人们行动起来，寻找资本主义的替代方案——社会主义。美国纽约伯德大学教授乔尔·科威尔（Joel Kovel）等人提出，生态危机主要是由于疯狂的工业化进程超过了地球所能承受的限度而引起的。资本主义体制由于对利润的无限追逐，不断影响着大自然的生态平衡，使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破坏。因此，全球民众为了实现人类的生存，会最终选择社会主义。

四、其他解决全球气候危机的有效途径

国外左翼力量在批评资本主义绿色政策同时，也试图完善这些绿色政策，使其成果能够真正为人民所共享，并且呼吁将社会主义运动与其他政治运动结合起来。

（一）公平合理的低碳生活

反对过度消费，推行绿色生活。美国萨里大学研究员西蒙·梅尔（Simon Mair）认为广泛使用化石燃料对于资本主义扩张是必要的，气候变暖不仅是资本主义发展的结果，更是其根本。避免灾难性的气候危机，必须要打破基于消费主义至上的资本主义扩张周期，否则技术的改进、可再生能源的使用和能源效率的提高只会增加资本家追求利润的方式。他主张应着重批判消费主义，呼吁民众摆脱对消费的痴迷：“消费是建立美好生活的一种无效方式。共同限制我们的消费可以为更好的经济体系开辟道路。”匈牙利工人党（Hungarian Workers’ Party）同样也指出，只要金钱仍是社会的决定性力量且社会仍是浪费型的消费社会，资产阶级政党的绿色气候计划只不过是纸上之谈，只有克服对消费的痴迷，才能实现真正的环境保护。

增加新能源领域的就业岗位。英国社会主义党（Socialist Party UK）委员会成员尼克·哈特（Nick Hart）提出，在向可再生能源生产的快速转型过程中，石油、天然气等传统能源行业的工人们很容易成为失业者。因此，“传统能源行业的工人在规划该行业的未来发展方面应该拥有话语权，同时工会应该根据相应规定和条件，为他们创造新的就业培训机会。”美国左翼学者加尔文·普里斯特（Calvin Priest）认为，可再生能源的使用能够比化石燃料创造出更多的就业机会，但不能忽视在煤炭石油等其他化石燃料行业的工人；社会主义者需要做的是将这些工人团结起来，为其进行免费的职业再培训，制定新的就业计划，提供充分就业。加拿大新民主党（New Democratic Party of Canada）在党纲中提出，在未来低碳生活中，会为加拿大工人提供超过100万个新的良好的就业岗位。该党还称要加强与工会、雇主和地方政府的合作，为受气候变化影响较大的工人和社区寻求解决之道，如提供专门的就业支持，补贴和资助再培训及就业安置服务，确保公司转型过程中能够尽量保留或妥善安置工人，确保工人提前退休的话仍能正常享受到养老金，支持可持续农业、与农民合作推广可持续土地管理技术，等等。

（二）社会主义运动与其他政治运动相结合

推动不同左翼力量之间的合作。捷摩共呼吁左翼力量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气候问题。“法国国内左翼力量的联合已经作出了很好的榜样，而捷克左翼政党却还处在分裂状态。捷摩共今后将致力于实现国内左翼力量的有效合作，建立一条左翼联合阵线。”英国左翼学者亚历克斯·卡利尼科斯提出人类保护自身的唯一方法就是摆脱资本主义，因而重建以革命社会主义者为核心的强大左翼力量是最紧迫的任务。

推动工人运动与环保运动的结合。革命政党国际协调组织（ICOR）发起倡议，呼吁工人阶级推动环保运动。“最先进的斗争往往发生在工人阶级和环境斗争相结合的地方。在拉丁美洲，广大民众正在联合起来反对水资源私有化、污水系统私有化、饮用水私有化和污染……自觉地促进这种团结，是国际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工人运动的任务……将环保运动转变为世界范围的群众运动！团结工人运动和环保运动！与ICOR一起前进！向全世界建设社会主义前进，只有在人与自然的统一中，才能开辟可持续、平等发展的道路！”该倡议目前已经有32个左翼政党组织签名。

推动各类进步社会运动的联合。美国共产党提议要建立环保运动与其他社会运动之间的联系，如工人运动、公民维权运动、妇女运动、青年运动、和平运动、移民运动等。澳大利亚左翼学者布赖恩·托卡（Brian Tokar）和塔姆拉·吉尔伯森（Tamra Gilbertson）在其《气候正义与共同体复兴》一书中写道：“当今世界存在着各种倡议、网络组织和运动……关于气候变化的任何辩论都不能跟关于殖民主义、种族主义、性别、妇女权利、帝国主义、剥削、土地掠夺等问题的讨论相脱节。资本主义永远不会解决这些关键问题，因为争取环境和气候正义的斗争必须成为争取一个新的更加公正的世界斗争的一部分。”

五、结 语

全球气候危机的日益严重，让国外左翼力量加深了对资本主义的理解和认识。资本主义国家为解决气候危机而推行的绿色政策，带来了一系列的负面效应，如贫富差距加大，阶级矛盾激化，环境种族主义兴起等。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分配方式是导致全球气候危机的根本原因，因而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是解决气候危机的唯一正确选择。此外，国外左翼力量还提出了一些其他解决气候危机的有效途径，如反对过度消费，推行公正合理的碳税，在新能源行业中增加更多就业岗位、实施就业培训等。不仅如此，国外左翼力量还坚持进步的立场，寻求与其他政治运动进行合作，集中力量共同推动气候危机的解决。展望未来，国外左翼力量若想在解决气候危机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仍需在理论和实践上不断进行新的探索。（注释略）

（作者系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