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 年的瓦加斯革命是巴西现代化进程的重要转折点, 旧共和国的垮台为瓦加斯开辟了一个经济上的发展主义与政治上的威权主义相结合的时代, 揭开了20 世纪巴西现代意义上的政治转型过程。在这期间, 1891 年因政教分离而被迫退出政治中心的巴西天主教会, 从支持1930 年革命开始, 以“布道者”与“政治家”的双重身份, 或者说“披着布道者外衣的政治家”的身份, 从“边缘化”逐步走向政治核心, 深入影响巴西的政治转型, 特别是60 年代后从威权向民主的转型过程。有些权威性的研究著作(如亨廷顿的《第三波》和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剑桥拉丁美洲史》) , 对天主教会影响政治转型的社会政治功能予以高度的赞扬和肯定。但是, 这些著作对围绕教会“再政治化”主题与巴西政治转型的论述, 既没有对20 世纪三四十年代教会影响政治的“起源与背景”问题予以关注, 也没有区分教会内部保守势力与进步力量的变化轨迹以及两派力量对比对巴西政治转型的影响。本文试图对这些不足予以补充, 以修陈见。

一　“以世俗力量捍卫宗教”: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天主教会的“再政治化”与功能变迁

 天主教会在拉美社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被殖民统治的300 年中, 天主教会不但支配着拉美的宗教和文化, 而且拥有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力量。殖民大厦因独立战争的炮火毁于一旦时,天主教会遭到巨大打击, 新成立国家中的共济会成员、自由派和实证主义者等, 纷纷向教会的权力和权利提出挑战, 诸如接受自由派观点的国家世俗运动反对教权主义, 没收教会财产, 世俗教育的提倡与教会教育权的被削弱, 等等。这些体现政教分离原则的内容, 迫使教会学会绝处逢生, 依靠自身的财力和机构, 获得新生。19 世纪70 年代后拉美大陆的现代化浪潮为拉美社会造就了一批新的社会—政治力量(工业、官僚、民族主义和民众的力量) , 基本奠定了20 世纪拉美社会政治格局的雏形。“边缘化”的共同身份为教会与这些新的社会—政治力量结盟创造了前提, 以致1930 年后,“无论是什么性质的政府执政: 保守和独裁的, 民众主义和发展主义的, 自由派, 甚至是革命社会主义的, 教会都再次成为拉丁美洲政治中的一个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