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浏览古巴《格拉玛报》、西班牙《先锋报》等网站，我高兴地看到，在劳尔·卡斯特罗领导下的古巴同西班牙和欧盟的关系得到改善。

10月中旬，古巴外长罗克出访西班牙和法国。10月14日，罗克在西班牙会见西班牙外交大臣莫拉蒂诺斯，罗克带去了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和部长会议主席劳尔·卡斯特罗给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的邀请信，邀请他明年访问古巴，西班牙方面已接受了邀请。在两国外长会晤后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莫拉蒂诺斯宣布，西班牙将向古巴提供2450万欧元援助，帮助古巴在不久前受到飓风袭击受到破坏的地区进行重建。莫拉蒂诺还宣布，西班牙将陆续向古巴提供5000万到1亿欧元贷款。根据古巴方面的要求，西班牙还允诺重新安排古巴拖欠西班牙11亿欧元的债务。10月14日，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还会见了罗克外长。

随后，10月16日，罗克外长又到法国，在巴黎会见了欧盟的三位代表：法国外长、捷克外长和欧盟负责发展和人道主义援助的委员米歇尔。此前，欧盟27国达成一项政治协议，同意与古巴进行会晤。在会见后，米歇尔认为，欧盟与古巴关系的正常化这是“很积极的一步”，古巴也愿意恢复对话。米歇尔希望他下周对哈瓦那的访问是一次正式恢复双方合作的行动。欧盟将支持遭受“艾克”和“古斯塔夫”飓风袭击后的古巴重建工作。古巴外长同欧盟代表讨论了世界金融危机、古巴与欧盟的关系以及人权等问题。

10月20日，正在古巴访问的西班牙国际合作国务秘书索拉娅·罗德里格斯·拉莫斯与古巴对外投资部副部长里卡多·格雷罗正式签署了西班牙向古巴提供2450万欧元救灾援助的协定。

历史的回顾

1959年初，古巴革命胜利后，古巴和大多数西欧国家都保持外交和经贸关系。在西欧国家中，同古巴交往比较多的国家有西班牙、法国、德国、比利时、意大利、荷兰等。1988年9月29日，古巴与欧共体正式建立外交关系。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后，古巴适时调整其外交政策，注意利用西方国家之间的矛盾，努力发展同欧共体（欧盟）国家的关系，以打破美国的孤立政策。20世纪90年代，欧盟同古巴的接触和对话有所增加。欧盟国家反对美国对古巴的封锁政策，继续同古巴保持经贸关系。苏东剧变后，欧盟一直是古巴最主要的投资者，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和最主要的游客来源。自1992年起，欧盟国家在联合国一直投票赞成要求美国解除对古巴的封锁的决议。

欧盟虽然反对美国对古巴的经济封锁，支持古巴对外开放，但它却不断向古巴施加政治压力，要求古巴“开放民主”、“改善人权状况”。而古巴方面则对欧盟这种干涉古巴内政的做法表示不满，因此，古巴同欧盟国家的关系的发展常常出现波折。

2003年5月，欧盟国家批评古巴处决3名劫船罪犯和逮捕和审判70多名“持不同政见者”并决定无限期推迟审议古巴关于加入非加太集团的申请，同年6月，欧盟又以同样理由，宣布对古巴采取减少双边高层往来、降低文化交流规格、邀请古巴“持不同政见者”参加欧盟国家驻古使馆官方招待会等外交制裁措施。古巴对此反映强烈，宣布古巴将不邀请欧盟国家参加古巴举行的任何官方活动。古巴还组织上百万人在西班牙和意大利驻古使馆前举行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以示抗议，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劳尔·卡斯特罗还亲自参加了示威游行。古巴与欧盟关系恶化，双方的合作与交流中断。

在欧盟国家中，西班牙同古巴的关系最为密切。西班牙是欧盟国家中古巴最主要的贸易伙伴和最主要的投资国。古巴革命胜利后，古巴和西班牙一直保持外交和贸易关系。即使在佛朗哥独裁统治时期，西班牙仍是古巴在西欧最重要的贸易伙伴。1963年11月，西班牙不顾美国的禁令、打破美国对古巴的封锁，在西欧国家中率先同古巴签订双边贸易条约。同年12月，古巴贸易代表团访问西班牙。1964年1月，西班牙贸易代表团回访古巴。1971年12月，古西两国签订了长期贸易协定。1975年佛朗哥去世后，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古巴与西班牙的政治、经贸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

1996年人民党阿斯纳尔执政后，阿斯纳尔政府在外交方面奉行亲美政策，对古巴采取强硬政策，积极参与欧盟对古巴的外交制裁，以及由于设在古巴的“西班牙文化中心”从事支持古巴持不同政见者反对古巴政府的活动，古巴外交部于2003年6月14日宣布中止古西两国1995年达成的有关在古巴成立“西班牙文化中心”的议定书。

2004年，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新首相萨帕特罗上台后一改前任做法，倡导与古巴进行建设性对话，并积极在欧盟中做工作，为恢复欧盟与古巴对话作出努力。同年底，欧盟率先做出妥协，提出欧盟成员国使馆将不再邀请古巴“持不同政见者”参加国庆招待会。作为回应，古巴政府于2005年1月宣布恢复与欧盟及所有成员国驻古外交使团的官方接触。紧接着，欧盟决定暂停对古外交制裁。双方关系由此解冻。2007年6月，在卢森堡举行的欧盟外长会议邀请古巴代表团访问布鲁塞尔进行“公开的政治对话”，并宣布继续暂停对古外交制裁。这一系列积极变化为欧古关系重新回到正常轨道提供了可能。2008年3月，欧盟负责发展和人道主义援助的委员米歇尔对古巴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访问，他是2003年以来，访古的最高级别的欧盟官员。在米歇尔访古前，古巴正式签署了《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和《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两份国际人权公约，并释放了一批“政治犯”。

2007年4月，西班牙外交和合作大臣莫拉蒂诺斯访问古巴，他是近十年来访问古巴的首位西班牙外交和合作大臣。4月3日，古巴外长罗克同莫拉蒂诺斯签署协定，决定恢复两国自２００３年中止的合作。协定说，古巴和西班牙“在严格遵循平等、主权和共存原则的基础上”恢复合作。罗克和莫拉蒂诺斯还签署了关于建立政治磋商机制的协定，决定把对话和谈判“作为解决两国间和多边机构间分歧的途径”。

古巴与西班牙和欧盟关系改善的原因和前景

近来，古巴与西班牙和欧盟关系的改善的主要原因是：从古巴方面来看，自劳尔·卡斯特罗在2006年7月底暂时接管政府到2008年2月24日正式就任国务委员会主席以来，古巴调整了外交政策，主动改善与西班牙和欧盟的关系，古巴需要得到欧盟这一重要力量的支持，以对抗美国的封锁和制裁。从西班牙和欧盟方面来看，在改善同古巴的关系方面也表现出积极和务实精神。欧盟与古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2003年制裁古巴更多是出于对所谓民主和人权的维护，而这些问题比之经贸合作等方面的利益相对次要得多，而且完全可以通过对话来解决。欧盟与美国虽有着共同价值观，但在处理国际关系方面，作为世界重要一极的欧盟始终不满美国的单边主义和霸权行径，主张多边合作和谈判解决分歧。正是这两方面原因使得与美国交恶长达半个世纪的古巴能与欧盟冷静解决彼此分歧，使双边关系出现明显改善的势头。

应该看到，目前欧盟内部在对古巴政策上和对改善与古巴的关系方面仍存在不同意见，西班牙和比利时等国态度比较积极，而英国和德国现政府等认为与古巴恢复正常关系还为时过早，欧盟要正式取消对古制裁尚需时日。从古巴方面来说，也有一定顾虑。就在古巴政府改善同欧盟关系之时，古巴革命领导人卡斯特罗在2008年5月8日曾撰文，称美国和欧洲同是“两只饥饿的狼”。古巴政府明确表示，“只有在保证主权和平等，没有任何条件和威胁的情况下”，古巴才能与欧盟真正对话。

舆论认为，由于政治制度和价值观等方面的差异，古巴与西班牙和欧盟关系在改善关系和加强合作方面仍有诸多的挑战。但只要双方寻求对话与合作的政治决心不变，关系改善的步伐会越来越快。

（徐世澄，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写于2008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