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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马蒂与拉丁美洲的反帝思想传统
作者:刘承军时间:2005-01-24 00:00:00来源:

今天已是21世纪第二个年头的尾声,但是,墨西哥思想家何塞·巴斯孔塞洛斯在上个世纪30年代写下的一句话如闪电般反复在脑海出现:
"在当代,人们甚至没有察觉到让一时得势的帝国主义处理涉及人类命运的问题包含着多少讽刺意味。"
在这样的时刻,我们迎来了古巴奉献给人类的卓越思想家何塞·马蒂150周年诞辰。马蒂的一生及其思想丰富多彩,但是今天尤其应该回溯他明确的反帝立场和思想。在拉丁美洲的反殖反帝传统中,何塞·马蒂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战士和警世导师。  

帝国主义,这个如利润欲一样不可控制的人类癌肿,从它的第一次殖民主义尝试起,经历了漫长的衍变过程。但是,与帝国主义的发展同时存在的,是几个世纪以来远远没有取胜、但更没有泯灭的人类良知和斗争,它们孕育了更有生命力的种子。

仅以拉丁美洲的历史为例。
15世纪,在西班牙的殖民过程中,在西班牙本土曾有过关于殖民战争是否有理的大规模论战。那是围绕帝国主义理论的第一次正式交锋。辩论的一方是多明我会修士拉斯卡萨斯,另一方是西班牙宫廷史官塞普尔维达。支持拉斯卡萨斯等宗教人士的还有西班牙的萨拉曼卡学派。500年之后的今天,奴隶制理论已经被人类唾弃,而拉斯卡萨斯和萨拉曼卡学派的丰富思想至今被人们反复回味。

拉丁美洲独立战争时期,玻利瓦尔最早觉察到美国所代表的新殖民主义,并英明预言:"美国看来注定要以自由的名义在美洲传播苦难。"今天重读玻利瓦尔的《牙买加信札》,我们深深体会到,"两个美洲"的差异由来已久。当玻利瓦尔写下"我们是人类中的一小部分"时,"另一个美洲"排他的上帝选民意识已开始膨胀。

这种意识到了19世纪中叶发展成"天定命运"的理论和 "边疆学说",并伴随着美国的大规模领土扩张。
马蒂就生活在这个时代,他果断宣布:"对西班牙美洲来说,已经到了宣布第二次独立的时候了。"马蒂为此大量著述,苦心告诫。马蒂在文章中反复提到研究和思考的重要性。他教诲人民?quot;思考就是贡献"。
首先是揭露美国的本质。马蒂从美国建国之初的历史研究这个国家的帝国野心起源。他指出,美国的自由"是一个踩在奴隶种族肩上的、不公正的、自私的、摇摇晃晃的自由","北美,甚至在慷慨的青春时期,也从未有过那种人道的、推己及人的自由" ,"这是一个从根子上贪婪的国家" 。
对外推行帝国主义的国家,其内部绝不可能是一个正义平等的社会。马蒂大量著文分析美国国内的矛盾,指出在这个国家里,"人类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加复杂化了"
最重要的是马蒂对美国一系列对外政策的剖析。在《华盛顿的国际大会》、《美洲各共和国货币会议》、《美国和墨西哥的贸易条约》等文章中,诗人、哲学家出身的马蒂精辟地分析了国际关系中和经济战中的帝国主义表现。
马蒂不仅揭露了"另一个美洲"的本质,并且用热烈的语言赞美了"我们的美洲",教给了人民与帝国主义抗衡的思想武器。
马蒂留下的另一份重要遗产是被压迫者的人道主义情怀。反对帝国主义不仅是一种政治立场,它的根本出发点是最彻底的人道主义。马蒂对美国人民不存偏见。他客观地肯定他们的勤劳和牺牲精神,热情歌颂爱默森、惠特曼等美国人民的优秀儿子。马蒂一边提醒人民警惕富国对穷国的欺侮,一边教育人民克服各种种族主义偏见。他告诫人民,不存在种族仇恨,因为并不存在种族,"只要说人,就等于说出了所有的权力"。马蒂的人道主义意识使他超出了爱国主义者、民族主义者的境界。在1995年写给朋友的信中,他说。"自由的安的列斯群台将挽救我们美洲的独立,也将挽救讲英语的美洲的不实在的、大打折扣的荣誉,并将催生和维持世界的平衡。"

晚于何塞·马蒂一代,有两位跨世纪的拉丁美洲著名思想家:乌拉圭的罗多和墨西哥的巴斯孔塞洛斯。两人分别留下了传世佳篇《爱丽儿》和《宇宙种族》。那是一个美国不仅作为经济、军事帝国,而且作为文化帝国威胁拉丁美洲的年代,因此以这两位思想家为代表的一代知识分子,更多地是在文化阵地上抨击支持帝国主?quot;成功"现实的实用主义思潮。
巴斯孔塞洛斯的卓越贡献之一还在于用生动的说理描述了一种 "暂时的失败者"的哲学。他在帝国主义呈上升之势时宣布:
"谁能抵御暂时的成功,谁就能赢得最伟大的人类进步。"
巴斯孔塞洛斯在《宇宙种族》里批判了帝国主义的理论基础--白人种族主义,以乌托邦式的预言提出,作为殖民主义过程的孪生对立面,将会有一个融各民族血液的、大同的"宇宙种族"问世。

当代墨西哥哲学家塞亚几十年来深刻分析了美国统治集团扩张主义政策的连贯性和它的文化渊源,指出美国新教白人文化的"天定命运"排他思想是帝国主义的理论基础。。"九一一"事件之后,塞亚在新的背景下阐述他多年来坚持的理论,并以明确的措辞提出了以色列犹太复国主义的同类思想意识。

历史就这样走到了今天。如今是个帝国主义赤膊上阵的时代,无须借口,不用联盟。并不是没有抗衡的声音。它们或来自一个被封锁中的小国,或来自一个战乱中的诗人,或来自街头的呐喊,或来自信息海洋中的一张网页。然而,它们不掌握权力,它们不控制垄断性媒体。
人们会在这样的时刻怀念那些逝去了的大国伟人,也会怀念那些出生于小国的斗士和思想巨人,如出生在马提尼克的弗朗兹·法农,他曾写下不朽的《大地上的罪人》,如我们正在纪念的何塞·马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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